-南柯子-

【all叶】庙堂居（其三）

年龄操作（因为我也不记得喻文州和叶修的年龄差了……）

　　会试算是天下读书人所共有的大日子了，县试小打小闹，乡试略有规模，会试决定一生，就是如此。

　　而今年的会试尤其热闹，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眼睛盯准了这张金榜。

　　再有便是，据说叶家那位传言满天飞的大公子，和喻家那位公子也会参加会试，这也给了不少书生压力：

　　若说自己胜于那二位自然是好的，皇帝说不定都会因为这个高看自己一眼。怕就怕在自己不如那二位：显得高官世家公子没有一丝纨绔气是小事，若是那二位考了个几甲，名声大了，自家先生都会拿这二位做范例，以此逼迫自己上进。

　　要知道那二位可不比自己这些读了几十年书的酸腐老儒们，乃是实打实的小年轻。

　　“放榜了放榜了！”人群一阵骚动，互相挤着只想抢个前排，好看看自己的命运，又或替自家老爷捉个好女婿回家，沾沾书卷气。

　　榜下捉婿，自古有之。

　　不过这一切与安然坐在酒楼临窗位置的二人已然无关了，悲欢自有家人跑来告知。叶修给自己续了杯茶，笑问对面的喻文州：“你怎的拖到这个时候才会试？”

　　时间太久，很多事情记不太清，只记得喻文州比自己小两岁，却是和自己延请的同一个西席，幼时两人是和叶秋一起，坐在叶家的书房里念书的——如此算来，三个小少年也有那么一段“同窗”之谊。

　　只是这么算，喻文州进学的时间算得上一声“早”，又怎会和他这个“不务正业”的拖到了同一年考试？

　　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？可作为暗卫他也不曾听闻……

　　叶修心中念头频闪，面上不动分毫。

　　喻文州暗了眸色，也不说什么，只是连斟几杯，飞快仰头喝下肚，眼神看上去有些发直，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叶修。。

　　喝醉了？情伤？

　　叶修暗暗嘀咕着“哪家姑娘心气这么高”，也就不再多想。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方便教人知道的东西，只是有些威胁皇家利益，他们做暗卫的自然应当尽力把握，但像这种过于私人的，就不太方便了解清楚了。

　　他掩饰一般将目光移向窗外，避开和喻文州的对视，正巧看见眼熟的衣饰纹色挤着人流渐渐靠近这座酒楼。

　　“小的恭喜大公子，喻公子高中了！”

　　喻家公子与叶家大公子联袂高中会试第二三名——会元是个不显声名的寒门子弟。

　　及至殿试，叶修才得以见到这位素来低调无比的会元阁下。

　　“那位公子姓肖。”喻文州站在叶修的身后，口中呼出的热气萦绕在叶修耳畔，粉白的耳郭便明显可见地迅速红了一片。

　　煞是可爱。

　　叶修只觉得有些痒，也懒得动，只微微撇头，同样悄声：“我倒从来没听说过这位肖公子的名字，他是南人么？”

　　荣耀王朝南北士子分布极其不均，南方才子辈出，北方相比就少得多。

　　也因此，南方才子虽多，但声名在真正做出什么事之前是不显山水的——数量繁多，早淹没在人海之中。

　　“算是，他是郢州人士。”

　　一回到叶府叶修就被嘘寒问暖声包围了，他有些僵硬地伸出一只手，企图获得不远处看戏的傻瓜弟弟的帮助，最后还是挣扎无效，被围裹着带去了东厢房。

　　其实这个殿试不过是走个形式，他和皇帝都心知肚明，叶修不可能也不能离开朝堂。

　　也就这些家人们会穷担心。

　　叶修眼角带出一抹笑意，也不说什么，由着他们叽叽喳喳热闹去。

　　这由于主人家严肃认真而常年冷情的堂下，终于也有了几分烟火气。

　　“报！”临时辟开作为大使的宅邸里，一位青年正在批阅文书，院子里安静的很，直到一个侍卫匆匆进门跪在青年面前：“小王子，他们殿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。”

　　这是荣耀王朝的邻国轮回的小王子——说是邻国，其实疆域完全不能与荣耀王朝相比，只不过轮回近年来军力发展迅猛，偏偏物产寥寥，因而国王便派了最得力的小王子前来，是想要和皇帝谈互惠互利条约的。

　　——只是单看这样子，完全不像是“谈条约”的表现。

　　“说。”那小王子抬起头来，面容竟相当出彩。

　　“点我为探花？皇爷怎么想的……”叶修一边口中念念有词，他骑在探花郎的马上，前面是状元郎喻文州，身旁是榜眼——叶修终于得知了他的名字——肖时钦。

　　他小心控制着声音，好让肖时钦不至于听见这等议论天子的大逆不道的话，这种话他们这些自小被冯宪君带着长大的听听也就算了，叫其他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。

　　好容易结束了游街，然后便是琼林宴，不过是几个老癞头胡天胡地地说上一通，探花献花与状元题诗也都是老一套。

　　就是“君莫笑”没有出现在席间，这叫不少人交谈了不久，叶修顶着首位上喻文州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，感觉有些头大。

　　“君莫笑居然未曾献乐于前，是出了什么事么？”散宴后喻文州与叶修同乘一辆马车，笑吟吟地用手肘杵杵叶修的腰。

　　叶修简直掩面，他只是不想再过回从前那个涂涂抹抹改头换面的日子，且今日也确实分身乏术。此时听了喻文州的话，煞有介事开口回道：“许是有事还家去了，莫用这点事情去烦扰他。”

　　“状元乃是喻家公子喻文州，榜眼是郢州人氏肖时钦，探花——”侍卫依次摊开三副画卷，绢纸上的人物竟能与本人有七成相似。

　　那小王子原本缄口不言，却在看到最后一副画之后瞪大了眼睛：“前辈……！”

　　画卷上的男子言笑晏晏，身体前倾，似乎正在与什么人交谈，眼睛却是看向画外人一般——正是当日叶修同喻文州小聚时的模样。

　　也是名为周泽楷的少年在漫天黄沙飞卷中费力睁眼时，惊鸿一瞥印刻在记忆深处的模样。